Demian 节选/Excerpt
July 19, 2025•19 words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条通向自身的路,都是对一条道路的尝试,对一条途径的暗示。没有人曾经完全成为他自身,但是每个人都在努力变成他自身,有的人模糊,有的人清醒一点,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每个人身上多带着出生时的残余,史前世界的黏液和蛋壳,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在这个世界里,通向未来的路途是笔直的,这里有义务有过错,有内疚和忏悔,有宽恕和好意,有爱和敬仰,有圣经词语和智慧。这个世界你的依靠着它,以便使生活明朗洁净,美好而有秩序。而另一个世界也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开始表明它的存在,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另外的气味,另外的语言,另外的诺言和要求。而最稀奇的是,这两个世界相互连接,挨得是那么近。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走一条把人引向他自身的道路使人更厌恶的了。
我不反对崇拜上帝耶和华,丝毫不反对。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崇拜和珍视万事万物、整个世界,而不光是认为隔开的官方的这一半。
鸟从蛋里挣脱出来。蛋即世界。谁要想出生,就必须摧毁一个世界。鸟飞向上帝。上帝叫阿布拉克萨斯。
凡是我们的心灵所希望的,都不可以害怕,不可以看作禁忌。
这最多不过是一个错误。我也不是说,您应该不加约束地去做您想到的一切事情。不能这样,但是您也不应该对这些并无坏意的想法进行驱除和没完没了的道德说教,以致对它们造成损害。您可以带着庄重的思想从高脚杯里喝酒,并想着秘密宗教祭礼,而不去把自己或别人钉在十字架上。也可以用尊重和爱情来处理自己的情欲和所谓的诱惑,而不付诸这样的行动。于是这些情欲和诱惑显示出自己的意义,它们都有了意义-如果您又一次想到一些相当疯狂或者罪恶的东西,辛克莱,如果您想杀某个人或者项做极其下流的事情,那么您就想一想,这是阿布拉克萨斯在您心里这样的想象。您想杀的人绝不是某某先生,他肯定只是一个外壳。如果我们恨一个人,那么我们恨的是他的形象里某些存在于我们自身的东西。我们自身不存在的东西是不会使我们激动的。
我们所看到的事物,就是我们自身中的事物。没有比我们自身所拥有的真实更真实的了。因此,大多数人生活的如此不真实,因为他们把外部形象当作了真实,根本不让他们心中独特世界以说话的余地。虽然这样可以感到幸福,但是一旦了解别的东西,那么就失去了选择与大多数人走同一条道路的机会。辛克莱,大多数人的道路是容易的,我们的道路是艰难的-我们愿意走。
他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命运,不是随便哪一个命运,并在内心充分享受它,完整而不间断地享受它。其他一切都是不完整的,都是企图逃脱,都是逃回中庸的理想,都是适应,是害怕自己的内心。新的画像可怕而又神圣地在我面前升起,我曾几百次地猜过,也许常常已经说出口来,而直到现在才经历了。我是大自然的一次创造,一次毫无把握的创造,也许产生新的东西,也许什么也成不了,而使这次来自最低层的创造发挥作用,在我内心感受到它的意志,把它完全变成我,这是我唯一的职业,唯一的。
我已经尝到了许多孤独的滋味,现在我预感到孤独将更加深,而且难以摆脱。
永远不会到家,不过当友好的路途汇集在一起时,那么整个世界在一段时间里看起来就像是家乡一样。
人必须找到自己的梦,然后道路就轻松了。但是不存在永远不断的梦,每个梦都会被一个新的梦所代替,谁也别想把它留住。
当我随手关上大门,甚至当我远远的看见花园的大树出现时,我就感到充实而幸福。外面是“现实”,外面是街道和房屋、人和管理机构、图书馆和教室——这里面都是爱和心灵,这里居住着童话和梦幻。但是我们的生活丝毫没有与世界隔绝,我们在思想和谈话里常常生活在世界中间,只不过是在另一个领域,我们和大多数人的分离不是通过分界线,而只是通过另一种观察方式。我们的使命是在世界中展示一个岛,也许是一个榜样,至少是用生活去预示另一种可能性的来临。我这个孤寂已久的人学着过那种在已经尝过茕茕孑立的滋味的人们之间才可能的共同生活。我不再渴望回到幸福人的宴席上,回到快乐人的节日里,当我看到其他人的集体活动,羡慕和乡愁不再侵扰我。我渐渐的了解到那些身上带有标记的人的秘密。
我们这些带有标记的人理所当然的被世界看做古怪的、甚至疯狂而危险的人。我们是已经觉醒的人,或者是正在觉醒的人,我们追求的是不断完善的清醒,而其他人追求和寻觅的则是把他们的意见、理想和责任、生活和幸福越来越紧密的和芸芸众生的追求和寻觅连结在一起。那里也有追求,那里也有力量和伟大。但是我们认为,当我们带有标记的人把大自然的意志展现为新的、个别的、未来的东西时,其他人则生活在一种固执不变的意志里。对他们来说,人类——他们像我们一样热爱人类——是一些必须保存和保护起来的已臻完善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人类是一个遥远的未来,大家都在走向这个未来的途中,谁也不知道这个未来是什么样子,哪儿也没有记载这个未来的法则。
新的东西开始了,新的东西对于依恋旧的东西的人来说将是可怕的。
一只巨鸟从蛋里挣脱出来,蛋就是世界,世界必须变成废墟。
并非每个人都善于使自己成为一个人,绝大多数人始终是重制品,他们根本不了解个性化的需要。但是谁了解并经历着这种需要,谁也就肯定知道,这种斗争把他带到了同平常,同正常的生活,同传统的和市民的东西的冲突之中。人是在两种对抗的力量,即对一种人的生活的渴望和环境对适应的要求中形成的。没有革命的经历是形成不了人得,但是每个人的程度是不同的,就像过一种真正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生活的能力也是极不相同的。
正在成长的年轻人,如果他渴望获得强烈的个性,如果他大大偏离通常的平凡人,那么他必然陷入被当做疯子的境地。
现在不是要把他”荒诞不经的想法“强加于世界,革世界的命,而是要尽力抵御世界,以保护自己的心灵中的理想和梦幻免遭枯萎。产生这些梦幻的神秘的内心世界常常受到威胁,它遭到同伴嘲笑,遭到教育者禁忌,它不是稳定的状态,而是经常在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