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時間

以前大學做成功學的課堂報告時,直銷講師有一種情緒動員方式是說:「你如果一個月跟父母見一次面,算一算他們還剩下的日子,從現在算起來,你能跟家人見面的次數其實只有_次了」,說到這句話時,很多人都會有點感慨,覺得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人生怎麼那麼短......然後講師就會開始兜售時間自由財富自由的重要,要洗腦大家加入他們的直銷老鼠會 提這個是因為,我覺得長大之後整個時間觀變了——同一時間正在進行的事情變多,每件事的週期變長、頻率變低,已經不會再有以前國高中讀書或大學修課那樣,目標單一、井然有序的快速成長,大人的時間感是隨時都在等待 舉例來說,最近生活有很多開心的事情,像是終於建立起可以持續的運動習慣,但規律運動這個project回頭來看,我大概花了一年半才做到,中間經歷了各種斷斷續續、不同策略的嘗試錯誤;又或者是今年出的coauthor publication,也是兩年半前就開始的。現在人生的news,都可以拉出很長的時間線,回頭看兩年前的自己,就覺得雖然沒特別經歷什麼很刺激的人生過渡期,但不知不覺就推進了很多 身為社會系這時候一定要分析一下,我覺得大人時間有以下幾個成因: Sy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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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嗨

博二了(駁二特區) 博班新鮮感已經少了很多,也開始花更多時間在真正的學術工作上(但還是有很多雜事要做),現在逐漸開始懂以前聽教授或學長姐說的,有時候去做一些參與社會的事情會得到強大的快感,不過我覺得不需要參與社會,有時候只是做一些簡單的學術助人工作就可以得到很強大的助人嗨 常見的有: 教學——解釋一些很基本的概念,啟發學生,幫他們解決一些學習思維的問題 招生——跟新生介紹博班生活、城市機能、學術生存密技等 給feedback——各種工作坊去給別人的研究一些意見回饋,尤其是practice job talk這種 助人嗨的一個特性就是,就算只是舉手之勞,也有可能會後勁很強,有一次有人要我幫忙做一個很基本的word的設定,整整花了不到十分鐘,但事後卻一直回想,覺得哇我好棒我超有用。有時候有些workshop如果給了很好的意見也會一直重播那些片段,不一定每件事情都會重播,但有時候真的會很莫名的對小事情感到嗨 照道理來說,博班生確實是一直處在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特殊知識階層,其實早就知道很多很有用的知識,但還沒有成為可以獨立研究的學者,所以有些比較高級的成就感現在就還是無法享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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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文具店

我一直很想寫一篇文章分析文具,我從小就很愛逛文具店,家裡買了一堆漂亮筆記本,買的時候很快樂,帶回家後都沒在用,但下次還是想買,不知道為什麼 要來美國前,因為我事前就知道美國的文具種類少品質粗糙,所以第一次來美國前就把一年會需要用到的各種文具一次買齊,包括了原子筆的筆芯、立可帶跟替換帶、日記本跟手帳等等,這樣就可以一直用喜歡的文具,也因為這樣,我事前就跟我的旅伴說不要買美國文具很粗糙,結果到美國後自己還是會跑去文具店逛,就算是Staples或Office Depot也還是逛的很開心(旅伴表示:阿不是說文具不好不要買?) 2021年,我開始使用筆記軟體來整理思緒,同一年我也正式從質性轉到量化研究,上的課越來越多是要寫code的,除了手帳跟讀文獻,生活中要用實體文具的機會越來越少,我後來也為此買了一個更小的鉛筆盒減輕書包的重量,即便如此,我無聊的時候還是會去家裡附近的Office Depot逛,甚至有時後只是去Walgreens也會在office supplies區繞一圈,沒有要買也要摸一下 就這樣,逛文具店的意義就在不同人生階段的刪去法之下變得很puzzling:買了又不用,不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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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認同解惑

(編按:這篇是以前看到一些臉書上的性別論戰時寫的,是我對大眾溝通性別議題的一個小小嘗試) 在性別討論上,好像有兩個點很常被一般人質疑、嘲諷: 性別是開放的(我的性別是戰鬥直升機) 性別是流動的(我的性別可以變來變去) 如果你對這兩點有點疑惑,我覺得或許可以從「個性」來理解 性別是開放的很難懂,但個性是開放的總可以吧。個性不是只有內向外向兩種,也不是說因為星座有十二種所以個性只能有十二種,MBTI有十六個組合所以個性只有十六種,Big Five所以個性只有五個象限。個性是開放的是說,一個人的個性是很難被一些大類別給定義的,每個人有自己難以定義的個性 但,如果你新認識一個人,他自我介紹說「我的個性是戰鬥直升機」,我覺得你應該會說:供三小。不是,啊就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啊。也不說是一個人的個性不能是戰鬥直升機,但就有待解釋,例如說,你是空軍的,飛過很多直升機,然後就覺得飛戰鬥直升機跟飛其他直升機相比,戰鬥直升機有一種特別的個性(像寫code的人可能會覺得用python跟用R的人有不同的個性,或是更簡單的,用android跟iOS的人有不同的個性 就,說得通就通,但你要說得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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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恐怖片

英文有一個句型叫做"just to feel something",通常用在對生活的刺激完全麻痺的人需要做點什麼事情才能對生活有所感受,通常是半開玩笑的,但也可以是認真的 總之,我覺得在讀了社會學n年後,對民間疾苦、極惡極善、情緒動員都有點麻痺,每一件好事都可以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每一件壞事都可以想到很多好的事情,情感越來越複雜,很難像以前那樣很純粹的去感受一些強烈的情緒,再加上學術生活很多時候都是很單調的在累積一些短時間看不到的成果,更容易感受不到東西 於是,我決定要看很多恐怖片,看能不能feel more things -----防雷線----- (會略為提到midsommar、the witch、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但主要會爆很多《咒》的雷) 我以前就很愛看恐怖片,有一段時間看了很多殭屍片,最喜歡的應該是28 days later,因為那個緊張感非常逼真,也很喜歡shaun of the dead、warm bodies還有world war Z,以前還蠻喜歡做被殭屍追趕的夢,因為可以感覺到某種人生危及感,然後醒來都會覺得哇好安全喔 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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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發展

之前在聊大家在美國不同地方留學的差異,就覺得在相較東岸、西岸大城來說,在中西部小鎮的留學生,特別容易培養一些一個人的嗜好,這些嗜好的特色就是,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做到,但只有四處充滿限制時才會特別去找尋 舉例來說,以前在芝加哥都不太看電影、不太鑽研做飯(同樣一道菜會一直做)、不太注重室內裝潢、不太運動,這邊沒有一項是不能在芝加哥做,但只有到了安娜堡才會把這些東西當成平時娛樂、心靈富足的選項,因為這邊沒有一個走路就可以到的大湖,也沒有大移民城市的特色料理,或是很多新奇的博物館、年輕人喜歡的酷酷店等 這個時候,就想到小學課本很討厭的名言:「這個世界不缺乏美,而是缺乏發現」。我過去一直覺得美感既有一個客觀標準(有些東西就是比較美),也有一個social distribution(有些美就是比較花錢),因而:要取得更上層的美是要花錢的,因為有些地方的東西就是比較美/美的東西就是比較多,日本的櫻花季就是比台大的杜鵑花壯觀、美術館的畫就是比手機上的迷因好看,一個做好城市規劃的哥本哈根就是比台灣鐵皮屋聚落好看,如果美感沒有一個客觀標準跟social distribution,那我們幹嘛為了美感體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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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塊移動

每次選舉過後,都會有人討論「政治板塊是不是變了」,為什麼某些選民會投給某些候選人? 我一直覺得關於政治板塊的討論常常都太抽象了,這些抽象的討論隱藏了很多未經驗證的empirical assumptions,要好好討論政治板塊,需要先把它定義清楚 我對政治板塊的定義是:投票規律穩定性的社會基礎(the social basis for the stability of voting patterns),政治板塊要解釋的是投票規律的穩定性,而解釋的方式是用某種社會基礎:像是穩定的政商結構、地方派系等 通常我們問「政治板塊是不是變了」會得到的兩種答案是: 「是,以後的選舉都會是這樣」,例如西維吉尼亞州在2000選舉由藍轉紅就一去不復返 「不是,這只是曇花一現」,例如韓國瑜當選高雄市長 但在是與不是之間,還有一堆中間值,就是政治板塊可能只有變一點點,或是這次改變了,下次還會再變回來,例如:喬治亞州2020年一次選出民主黨總統跟兩個民主黨參議員,但2024又回歸共和黨,這個介於是與不是的狀態我稱為穩定性的光譜 既然穩定性有光譜,而穩定性是建立在某些社會基礎上,那麼就可以發展出一個社會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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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與堅持

對我來說,美國的2016跟台灣的2018蠻像的(我從2014開始追蹤政治),都是進步派的挫敗,我覺得2024目前看起來也會有點像,從這兩次選舉觀察來看,選後進步派的政治重組很可能會按照「理解vs堅持」這個軸線走 進步派的「理解」路線是:錯以為大家真的在乎進步價值,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菁英的高傲,認為人們應該「走入鄉土」去了解川普支持者真正的想法,並重新調整政治論述以回應他們的生命經驗(代表作:Arlie Hochschild的Strangers in Their Own Land) 進步派的「堅持」路線是:把選舉結果視為父權/資本主義結構的一部分,是世界對弱勢族群的惡意,double-down on進步價值,開始組織未來對保守勢力抬頭的反制運動(代表作:Womens' March 2017) 我大學初期算是極端理解派,認為一切都是覺青講話都太高空太學院,現在比較中間派。畢竟2024以前,民主黨連贏了三場選舉(2018贏回眾院、2020贏回總統與參院、2022只輸了一個眾院沒輸參院),而這幾次選舉有的是堅持路線的勝利(例如2022靠墮胎權贏了一堆女性選民),有的是理解路線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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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田捕手

最近發現有些教授真的很會照顧學生的情感,我正在慢慢了解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模式有點像是某種麥田捕手,就研究生們會在可預期或不可預期的時候接近某些情緒懸崖,而教授們的責任就是預判或察覺到這些懸崖的存在並適時給出一些簡短的情感支持來幫助學生 案例一:學生收到(或即將收到)一封很兇的email時,溫暖教授可以預判學生的情緒然後找機會多寄一封和緩情緒的email 案例二:學生報告自己的研究然後收到很多負面評論時,溫暖教授可以預判學生的情緒然後舉手提一些研究的優點 案例三:學生第一次做某件事情(eg. 教自己的課、投期刊或grant、擔任行政職)時,可以預判未來可能會有的情緒,然後打很多預防針 這個預判的能力真的很關鍵,每次看到很會照顧學生情緒的教授時都很佩服,有些教授拆解情緒的方法也很熟練,都想好該講什麼句子不該講什麼句子、講的順序、每一句話的subtext等等 這樣講有點中二但看到教授很拿手的化解掉學生情緒時,會想像棒球播報員一樣去下註腳:這球接得超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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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模式

做學術經常要面對別人的批判,不管是跟指導教授討論、課堂討論、工作坊、投稿審查等,對於他人的負面評論,大多數人都還是會有些情緒反應,我想分享一個我這一年發現的解決方法 我的解方是:與其把批評當成他人對你或你的研究的真實看法,不如把批評當成他人的一種心態或模式 每次系上一個工作坊開始之前,大家都會一一入座,加減閒聊一下週末做了什麼、抱怨、更新人生近況等等,整個氛圍很和諧,但一當講者開始報告的時候,所有人的微笑都消失了,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且專注,大家都在專心聽講,連那個眼神都會變 因為大家腦袋切換到了批評模式,他們暫時只看得到研究看不到人,而且會對缺點很敏感、優點很遲鈍。他們講話的方式,包括用詞選字也會徹底改變,就算同樣在談研究,以批評模式跟取暖模式會出現的詞彙也差很多 這個心態切換的時機點,只要意識到之後,就很難不發現。就算是一對一的談話,對方也會在「我要開始報告我的點子」這句話之後,眼神跟語氣都會改變 會這樣說,也是因為這個轉換我自己感受很深,我只要進入批評模式,真的會完全意識不到我現在面前的文章是一個人寫的,很多時候都需要離開批評模式才能把想法組織成比較得體的話語/文字表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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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開鎖鏈

突然好想談現代化的偶然與必然這件事,現代化是個很複雜的概念,博一上課時老師都說很討厭現代化作為一種必然的思考方式,好像所有國家的政治民主化都會按照同樣的模式,經濟開放、公開選舉、教育改革、公民社會萌芽等等一連串清單的東西同時發生,這個「按照歷史進程自然發生」的現代化思維叫做目的論(teleological) 不過還有另一個現代化敘事我很討厭的東西,就是去預設路徑依賴(path dependence)的結果是必然。路徑依賴指的是某個歷史事件發生後,限制了某些後續的發展,這裡的經典案例是qwerty鍵盤,我們大家最常使用的鍵盤一開始是為了避免打字速度太快打字機壞掉所以故意把一些字放在比較遠的地方,現在鍵盤都不會有這個問題但因為打字習慣很難改,所以一時的歷史偶然就一直沿用至今 這件事特別會發生在一些資訊科技(包含社群媒體)發展的時候,大學的我當時很想要自己設計一個自己每天閱讀的媒體清單,不想要什麼都是臉書演算法,所以我發現了RSS feed這個東西(類似某個網站每發一篇文你都會收到通知的工具),然後註冊了inoreader這個專門收RSS feed的網站 當時台灣政治論述最豐富的平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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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子代幣

以前我都會覺得點子要好好保護,因為被某些前輩勸導過點子不能亂分享,雖然他們沒有說錯,但照他們的意思,好像所有的點子都只能跟必要的人分享:指導教授、可信任的研究夥伴、IRB等,好像到處都要帶著一堆秘密不能說話 但又因為還在學術初期沒什麼產出,所以所有的點子都只能想到後就丟進倉庫等到訓練完成再回來寫,最後點子庫越堆越高 大概到了碩二的時候,我就發現這樣一直囤著無法發表真的很痛苦,而且不拿出來曬曬太陽,也不知道這些囤著的點子究竟到底有沒有料。我覺得與其把點子當作貨物在囤,不如把點子想成是一種代幣,像是在遊樂場會用的那種 點子之所以像代幣,是因為(1)點子最終是要拿來兌換成某個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長遠來說是期刊發表,但短期來說也可以換到推薦信(點子很創新的期末報告),或是跟厲害教授networking的敲門磚,(2)點子的兌換過程充滿不確定性,點子很多不代表每個都會兌換成功,像是遊樂場的各種遊戲(例如投籃)是需要不斷練習才會進步的,點子也是需要一直去拿出來跟人討論,點子的品質才會變好,最後(3)點子是有時效的,有些「創新觀點」都是只有在近幾年的學術氛圍中看起來才會創新,所以囤著不用有可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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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可愛

最近好像很流行說台灣人很愛諧音梗,但我在美國第一個察覺到的台灣人特色,其實是裝可愛,我記得當時跟一個人中國人講話時,她說她的功課寫得很爛怎麼辦,我建議她:「你可以跟她說『老師~~~~(尾音拉高)』」,結果被她說「這句話很台灣」 我是到了很久之後才意識到所謂的很台灣,是指裝可愛這件事情 思考這件事的契機,是看到岳心怡的Identity Politics and Popular Culture in Taiwan: A Sajiao Generation,她把撒嬌視為一種台灣人基於地緣政治、歷史包袱而特有的民族個性,我覺得非常創新,但因為我沒有認真讀完,所以這篇沒有要談學術 我只是覺得,察覺到這件事情之後,就會發現台灣人裝可愛真的到處都是,而且招數很多,記錄一下: 注音加中間音 好棒->好ㄅㄧㄤˋ 早安->早灣 注音都變成一聲 好->蒿 對->堆 很有喜感的語助詞 齁 娃 黏字 就這樣->就醬 什麼時候->啥時 疊字 吃飯飯 找朋朋 注音文 ㄘ飯 有ㄇ 數字代替 是不是->484 就是白痴->9487 把捲舌換成沒捲舌 是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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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膠囊

這幾年遇到有留學/移民經驗的人,就發現,大家出國久了都會成為某種「時空膠囊」,就是的大家對台灣的理解就停留在出國的時候 例如,有些親戚在戒嚴時期就赴美,對台灣當代政治完全不理解,還會用他們當時的標籤在理解台灣(也有聽說那一代來美國的台灣人都是講台語的,雖然我自己還沒有遇過);又例如,學運時代的人都會帶著自己當時學運的核心議題出國,像是環境議題、民主改革、性別、轉型正義,到了我大概是勞工議題跟同婚,再往下可能是香港 我2019-2020不在台灣,就錯過了香港反送中,2021出國後,也沒有真的體會到疫情 政治的不說,我出國前根本沒有人在用載具,現在回台灣都好不習慣什麼東西都有會員跟載具(我至今也還沒辦載具)。上次回台灣,永康街鼎泰豐旁邊的金石堂也倒了,巷口那棵大榕樹也倒了,很多東西都這樣默默地就變了 再來就是學術,剛出國的時候,我覺得我超級接台灣本土議題的地氣,我想到的題目,都是可以對台灣社會有益的研究。但是也才三、四年,那整個社會氛圍都被一次又一次的重大社會轉折點洗掉很多輪,台灣政治的主要場域好像在短短幾年間,從街頭與網路,慢慢轉成了國際外交、軍事國防、認知作戰等 這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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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流動

最近突然回想到Chris Bail有一篇文章叫做Channeling Hearts and Minds,這篇研究的主要發現是倡議組織的論述會在理性與感性中切換,當倡議論述的理性成分過多,就構成了感性論述萌發的機會,反之亦然,如果大部分論述都是偏感性,就會創造理性論述出現的機會,所以理性跟感性論述會不斷反覆交錯消長,Bail把它叫做Alternating Currents(交錯支流) 之所以會想到這篇文章是因為,這個交錯流動的意象還蠻有趣的,社科理論在處理「兩個相反論述」的理論heuristic有很多。在我學過的東西中,第一個是黑格爾的辯證法(類似一個正反合不斷精進的過程,左派政策過頭就右派政策,最後越修越中間);第二個是Abbott的Fractal Heuristic(類似正中有反反中有正,就像一個晶體一樣可以一路往下切,建構主義中有實證主義,實證主義中有建構主義);第三個是孔恩的典範轉移,就是當某A世界觀破洞越來越多時,人們就會期待並接受某B世界觀,而這個轉型是非常全面的摒棄。我還想得到一些其他heuristic,不過會越談越玄(講的好像現在沒有已經談得很玄了) My 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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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與常態

這篇主要是要comment所謂的理論無用論:在台灣跟美國社會學界都有一股認為理論課沒用可以廢掉的討論,我自己是偏向理論有用,不過我覺得大部分關於理論的討論都有點失焦 失焦的點在於,每次只要談到理論的用處時,都會有人說理論可以訓練批判思考、可以引導我們的研究、可以讓我們看到原本看不到的東西,理論講起來看起來好像很萬能,但這一切都只談到學理論「有可能」學到的東西,而不是理論學習、理論工作的「常態」。一般的大學或研究所理論課,大部分都還是以理論家為單位在教思想史,討論理論好像離不開理論家,也離不開某種文本至上的詮釋/知識考古方法 先不論這是不是做理論研究最理想的方式,或是學習理論最有效的方法,我認為最直接的問題就是:這些理論課應該存留的原因,大多並沒有真的出現在理論課的訓練中。相較於批判思考或研究思路,修理論課有時候更像在學歐洲歷史、學外文、學怎麼細讀原典,這些技能我覺得是有意義的,但在量化研究者眼中,還有不是研究現代化、文化、經濟、政治、歷史等古典社會學主題的人眼中,這些技能看起來就會沒有幫助 那如果要重新設計理論課該怎麼辦?如果要訓練批判思考可以讀JLM的Thinking Th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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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源自相信

我覺得讀文組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求職焦慮,文組知識無用論的說法,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社會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這在台灣特別嚴重,在美國也會多少也有一點點),所以社會系學生畢業後常常會經歷很多層的「見山是山、不是山、又是山」的過程,從一開始覺得自己學的東西超有價值,但又挫折於大學四年的所學畢業後怎麼會被社會視為這麼沒有價值,卻又必須說服自己它是有價值的不然大學四年都白費,與此同時,那些所謂的服膺於資本主義的畢業生,怎麼最後都有比較好的出路 有些人甚至會覺得當初會選社會學、想對社會有貢獻,是被社會系(或廣義的人社領域)給騙了 但我一直覺得,會有這種受騙的感覺,是因為曾經相信(這句話第一次是在孫中興談詐騙社會學時聽到),畢竟社會系在台灣算是個跳板科系,很多人讀之前甚至不知道什麼是社會學,可能看個台大或是覺得自己社會科不錯就填了,那些抱著熱情進來社會系想要改變社會的熱血青年type,不能代表所有人 而那些把社會系當跳板的人,可能一開始就是因為認知到社會學沒什麼用,又或者,有些人可能對社會學感興趣,但他們很早就意識到對求職沒幫助,所以大一大二就去修一些管院的課,去找實習、參加可以寫在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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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設定

這幾年跟很多留學生交流發現一件事情,就是每個人留學的經驗,會很受到一種「初始設定」的影響,所謂的初始設定,包括了你所在的城市大小、學校資源、室友個性、租屋處機能、朋友圈、領域、人生階段等的影響。每次聽到有人講說「出國留學OOXX很重要」,或是「假日可以去OOXX」,都會不經想到這些人的初始設定如何跟我不一樣 像是,有些人有很會煮飯的室友,所以可以常常吃到飯;有些人住在大城市,每個假日都可以趴趴走;有些program或lab全部都是國際生,每天都在講中文;有些人家離超市很近,買東西超方便。例如以前我在芝加哥時,離Trader Joe's只有一個馬路的距離,甚至會煮麵煮一半發現沒有蛋,就熄火下樓買蛋再回來繼續煮,但來到密西根之後,最近的Trader Joe's要搭公車半小時,目前Trader Joe's的次數應該一隻手數得出來 但相較之下,博班身份的初始設定,也讓我可以不用擔心學費、簽證、馬上找工作等等的煩惱,而且接觸美國人的頻率也比台灣人/中國人高很多,加上博班生能使用的資源更多,也會比較被教授respect,所以體驗到的美國也會相對溫馨一點。 有趣的點就在於,這些初始設定大部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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